一座“一夜之城”的前世今生 ——读胡野秋的《深圳传》

作为一个远离故乡的外乡人，我早已在深圳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里，生活了二十多年。可以说，深圳已经成为了我的第二故乡。我以为，我对深圳是熟悉的，我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“深圳速度”，我熟悉深圳的大街小巷，熟悉深圳的城中村和亲嘴楼；熟悉深圳夜幕下那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大排档和烧烤摊。哪怕是闭上眼睛，我也能想象出整个深圳：想象出在拥挤的地铁里，那些拎着早餐，匆匆忙忙的上班族；想象出人头攒动的海鲜市场，那些大热天穿着筒靴，一面忙着杀鱼，一面笑容可掬地用我早已熟悉的粤语，热情地招徕顾客的阿婶阿叔。但是，当我怀着期盼的心情，读完胡野秋撰写的《深圳传》时，我才吃惊地发现，尽管我与深圳这座城市朝夕相处，想不到，我对它的了解，却是如此肤浅。

深圳是一座奇迹般的城市。实事求是地说，关于深圳的书，我已经读过不少，但像《深圳传》这样透彻地描写和揭示深圳，让我如此感动的书，这的确还是第一次。《深圳传》是“丝路百城传记系列丛书”中的一本。在深圳，了解深圳的人很多，能写书的人也很多，但像胡野秋这样既了解深圳，又具有作家和学者这样双重身份，颇具理论深度，又能妙笔生花的作者却并不多见。在读过《深圳传》之后，我再次为胡野秋观察深圳的角度，分析问题的深度和内容涉及的广度所深深折服。胡野秋用他的锦心绣口，为深圳这个年轻的城市，写下了一部足以让深圳骄傲和自豪的厚重之书。从此，人们对于深圳的印象，不再是表面肤浅、零星松散的记忆，而是更加全面，更加深刻的了解。

胡野秋在《深圳传》的序言《为深圳立传，一次幸福的探险》中开宗明义地写道：“试图迅速而准确地描述深圳，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虽然它只有短短的40岁，但它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超过中国其他任何城市，甚至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。”究竟是什么原因，使深圳能够成为举世瞩目的“一夜之城”？胡野秋将其概括为一句句精短的格言：“观念铸就伟大城市。”“1979年，那是一个春天，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”“杀出一条血路来！”“时间就是金钱，效率就是生命。”一座城市的诞生，首先是因为深圳人有了牢固的、抓住机遇真抓实干的新观念。这比一些经济决定论者的观察要高明得多。

作者张学仲：热烈庆祝深圳经济特区成立40周年。

在写作上，作者别开生面，独具匠心。首先从深圳和香港这两座著名的双城开始落笔，然后是“风雨二线关”“1979年，那是一个春天”，紧接着，再一笔宕开，回过头来释名深圳，追溯古代历史上的深圳，及其“从未停止的移民脚步”和“南宋在这里画上的句号”。书中全面记录了深圳这座“一夜之城”，所经历的艰难曲折和不断发展的步伐，以及应运而生，发达的商业和新兴的文化产业，兼及深圳人的物质和文化生活。作者以其雄辩的事实说明，一度被人们误读的深圳，并非“文化沙漠”，而是读书人的天堂，奋斗者的宝地，热爱生活的人们的美食之地。

在观察深圳的角度上，作者既有宏观的，大到山川河流，甚至两所著名大学的抉择兴建，又有微观的，小到街巷风情，乃至民以食为天的一碗肠粉。作者在书写时，既注重突显独具本土特色的地方风物，如像深圳市花簕杜鹃和那些参天古榕树上长长的“辫子”，又注重外来移民对本土文化潜移默化的接受，如对粤语的高度认同。其中，深圳美食，尤其是作者浓墨重彩书写的一笔。一座以开阔的眼光看世界，本地人与外地人互相包容，和睦相处的城市形象，有血有肉，一步步地丰满起来，从而深深地镌刻在读者的脑海中。

尤其值得欣赏的是，作者在书写深圳时，不仅将手中的笔，聚焦到了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系列大小“喜”事上，而是以史学家的严谨和学者的良心，客观、理性地书写出了深圳这座魅力之城，在发展过程中所付出的某些代价。真正做到了如像班固在评价司马迁时所说的“其文直，其事核，不虚美，不隐恶”。在我看来，这既是作者的勇气，同时也是该书特别打动人的地方。

（书评人 唐小林）